大散文|过一个不忧郁的春天（四章全）

作者 崔洪国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走，一起舞动和享受一个不忧郁的春天吧！在勃发的春意和涌动的春潮中，做一回春天的主人。

【资料图】

——题记

一

今年的春天与往年的春天有些一样，也有些不一样。刚过完年，下过一场雪，那是去年的最后一场雪，也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其实整个冬天一直就是一种干冷，北风很烈，很少看到“长空雁叫霜尘绝”的景象，从入冬后就没有有效的雨雪，所以大地皲裂，小区和山边的树枝干枯。每年的冬天都会这样，有些年岁的冬天会比去年的雪下得大一些，下得多一些。还有就是楼下背阴的石缝间，那些连翘和迎春会最早在寒冷刺骨中悄无声息地萌芽，蓓蕾初展，萌生着对春天的向往。每年春意的盎然，她们是北方城市、乡村和山野间第一批报春的使者。“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那说的是梅花，其实，在北方，人们见得最多的还是那无处不在的迎春和连翘。

在向阳和背阴的地界，生命展示着不同的色彩和张力。背阴的地方，那些花草在早春的春寒里就羞答答的，因为早春的天气阴晴不定，冷热不均，有时那些花草刚想在早春的时令里深呼吸一口气，舒展一下柔美婀娜的身段，一阵倒春寒，也不知是嫉羡还是冬天所具有的天性使然，就把那些花花草草打回冬天的原形了。其实这个时候正是一个季节向着另一个季节迈进，在易经的十二消息卦中，已然是三阳开泰了，所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自然和生命的行程了。

上周有一天早上，经过旅游路历阳湖边，在路边绿化带里，我就看到好几朵连翘已经开出淡黄色的小花了。那天早上天很冷，是个响晴的天，历阳湖因为要在开春清淤，湖底干涸了，没有看到“一泓碧波映晨霞，历山芳翠接云天”的盛景。疫情过后，旅游路上每天很早就有无数的车辆川流不息奔流着，但这丝毫没有妨碍那几束淡黄的小花成为一个春天的先声，在你眼界所及的路、山、水、草、树和湖中，就以那一点点鲜艳夺目的黄激发了你对春天所有的感想和想说想写想描的诗情画意。

想想，每个春天的来临不都是这样的吗？张灯结彩过完了年，先有春水融冰的声音，再有春天的地气在每个白天和夜里开始发出轻微、细腻的响动，然后就是那些冬天枯萎的花草从松软的泥土里破土而出，在春寒乍暖中开始试探着，试探这个看似没啥不同的春天以什么特别样的方式迎候着她们的到来。每年的这个时候，也会有很多的朋友在圈里晒着泉城公园、千佛山腊梅园和趵突泉的梅花，在时光如流和日子匆匆中，在人们对每天常态的生活熟视无睹的经历和记录中，那些有主无主的梅花和我看到的连翘、迎春一样含蓄、低调地报春了，粉红的、鹅黄的，华美而不艳丽的走入这个春天，进入人们的视线中。

这两天，我就看到了不少朋友在行走中的这些美丽发现，有的兴奋地晒在微信朋友圈，有的第一时间发在抖音视频，有的随手拍着就推送到了齐鲁壹点，就如同在春天里张开的那些花蕊一样，我能从那些分享中感受到人们在春天的情绪饱满了，一个与之前迥异的内心打开了，所有的人们在享受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春天—一个不忧郁的春天。

二

昨天刚过，去年和前年的春天还没走远，很多的光阴还没有沉淀，还是挂在嘴边的叙事，还没有成为往事和故事呢！人们还没有忘记那些春天的忧郁和惶惑，有的还没有从那种压抑和郁闷中走出来，不一样的时空，一样的春天，有多少的日子人们的心情就如同在藩篱和密织的笼子里，内心漂泊无着，生活患得患失，很短的日子很漫长，很长的日子无涯际，很多的人在生活的这种无着和彷徨中茫然若失，还有啥样的心思去赏略身边的春天和那些青的草、红的花、绿的柳，和那些春风荡漾和万紫千红呢！

我也和很多人一样感同身受，但我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内心始终充满着一份激情，总感觉，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经历，匆匆的日子总要成为过往，所以会在众生中从寻常寻觅一些看似的不寻常，从城市和乡村的边角发现无数让你有信心，让你感知到温度和情感的细节。虽然有一阵，也不知真正的春天在哪里，曾经经历的温暖，快乐、阳光、美丽、蔚蓝的春天还真得能否回来？

有好几个春天，无数的人在忧郁中度过。我说的忧郁，除了人们内心的那种苦闷和彷徨，更多是大家对于生活和日子不确定的无可奈何和不知所措。新冠突如其来的时候，人们相信很快就会过去，因为很多的疾病和我们就是匆匆邂逅，擦肩而过。当日子越来越长，各种传言越来越多，各个平台疲于应付这些传言和不断在公众号打出“假”的字样，人们对新冠有了更多新的认知和敬畏，也深知我们的认知还远无止境，与疫情的对决还不是那样简单的凭感觉、想当然。

一天太过匆匆，三年又太久，人生有多少个三年需要等待呀！三年，一个本科就快要毕业了，一个婴儿也从睁眼看到这个人世间到咿呀学语和蹒跚学步了，一段姻缘就要从牵手到走进婚姻殿堂了，花开花落又好久个春秋了。

在那些忧郁的日子里，那些天高云淡、花开锦绣、万山红遍、层林浸染、水满汀洲、明湖新月的美景在无数人的心中成了匆匆过客，虽然近在眼前，但成了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幻影。早上好端端出门，晚上回不了家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到了海滨城市，就要面朝大海了，一个电话，封在宾馆了，在流年是无法看见春暖花开了。失去的不仅是风景，还有内心对春天那份发自内心的渴望和梦想，梦想花开花不开，梦想春来春不来，其实花也开了，春也来了，水也清了，柳也绿了，是自己忧郁的心情无处躲藏，无处藏匿了，曾经约好的春天，曾经说好的春天在哪里呢？

那段日子，街上稀疏的行人行色匆匆，口罩遮蔽了少男少女美好的容颜，但无法遮蔽人们对阳光、春风和人约黄昏、花前月下的憧憬，我看到了太多这样的匆匆。当我们感悟时光蹉跎，人生易老的时候，还有无数的孩子们，春天的日子还没有来到，他们就在简笔和工笔画中描绘着心中春天的万紫千红呢-万紫千红总是春。孩子们不需要那种如病毒一样侵染和传播的忧郁，他们早就迫不及待地传唱着“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春天去了哪里？

街上的快递小哥坐在路边的长廊上，好久没有快递了，他们很无奈的点着手机数着那些忧郁的日子。美食街的小店原来开得好好的，突然接到通知，转眼就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了，你说这样一个小店，除去房租，除去人工，本来利润就捉襟见肘，好多没办法只好关门歇业了，那么多无辜无奈的人想起一日三餐，想起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想起房子的首付，内心那份忧郁就如影随行，还有多少的心思去赏略春光和美景呢！还有那么多的老人，有的年事已高，有的身体早就有着这样那样的基础病，哮喘、高血压、心脏病，在疫情面前，他们不想选择沉默，他们也在憧憬着寒冬过尽的春雷和阳光明媚的日子，虽然有不少的老人在那场与世纪疫情的博弈中退场了，离开了，但更多的人们还是与我们一起等来了这个久违的春天。

三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村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楼下广场上几个孩子美妙、动听、悦耳的声音，他们在奔走相告，春天就在我们的心里，春天就在我们的眼睛里，触目所及，早已是春风荡漾，春花烂漫，春光无限了。来，忘掉那些烦恼，忘掉那些苦闷，忘掉那些无着，驱散那些阴霾，赶走那些梦魇，一起过一个不忧郁的春天。

时序如流，光阴如梭，岁月短短长长，可是毕竟这春光明媚的日子又来到了我们的身边，放下那些患得患失，去嗅一束花的芬芳，去亲近一片春水的碧波，在这个美丽的春天去留痕，去畅想，去欢歌吧！“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那些忧郁的、阴霾的日子去了，把我们内心刻的、脸上留的那些度日如年的印迹拭去，一起奔跑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吧！

我早就留意着窗台上的佛手和红掌。在我最难捱的那些日子里，我对春天的那份热切期待和盼望时刻如破土的种子，等待着萌芽，开花，结出春天的硕果。那棵红掌最了解我的心思了，在去年的十二月，她就绣成一根尖尖的长条，在一个阳光喷薄而出的早晨，不声不响就绽开了，怒放成一片灿烂艳丽的红，一刻不离地陪伴在我的左右，每天，我远望窗台外面的山景，那几片红掌总会第一时间闯入我的眼帘，山在远处，这些红掌是当仁不让的主人，我内心除了欣慰还有什么呢，是她们陪伴着我在短长长短的时光中迎来了这个繁花似锦的春天，我内心情充满了对她们的感激。

那些佛手也不甘寂寞，她们也不愿意做红掌的陪衬和背景，很快就开了一朵、两朵、三朵，很多的黄色小花，在阳光里就绽放开来。暗夜袭来，她们就闭了花蕊，伴我一起进入梦乡，我自然也没法把她们拒之门外和心外—人生，并不是所有的陪伴都温暖如春，并不是所有的陪伴都积淀成形，有很多就如日子一样匆匆而过，但那些红掌不是，她们是每个春天都会如约而至的风景，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春天呢！我心里对她们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春节过后，在今年这个与众不同的早春，我还忠实记录了我办公室窗台上一盆蟹爪兰从蓓蕾初展到鲜艳夺目的整个过程。在过去那个冬天，所有人都瑟缩着，在无助中等待，那盆蟹爪兰也成了我留在班上的那段日子与时光共度的难忘伴侣。那段时间，有的人今天上班，明天就阳了回家了，我也没有成为最后的坚守者，中间也有一段居家的日子，居家的日子，那些红掌就不离不弃陪伴着我。在办公室，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我就目不转睛盯着那盆蟹爪兰一天一天，一点一滴把春天的气息吸纳进叶片和萌生的花瓣。

那时，那盆蟹爪兰没有丝毫的光鲜和耀眼，也就是阴霾日子的一丝绿意和点缀吧！隔一段时间，我对桌的友印就给她浇点水，叶片上喷洒一些甘霖，叶片就一直油绿着，等待着冬去春来，我就每天在窗台等待着她的花开。当时，让我印象最深的除了这盆等待花开的蟹爪兰，还有就是外面时常在每天的下午三点钟左右，有那么一群鸟儿，都会准时从银丰山庄东边的山林里飞出来，在我楼前的天空盘旋着，盘旋三四圈，然后排了齐整的队伍又飞向远处的群山和遥远的云天。在我内心彷徨孤寂，患得患失的那一会，她们飞来了，飞走了，莫非也和我一样等待春来花开，反正她们是不懂得忧郁，也不会忧郁的，忧郁只是我们心情郁闷的代名词。好在有这红掌，有这蟹爪兰，有这群山之间的鸟儿让我还是感受到了寒冷冬天的温情和快意。

就在上一周，那盆蟹爪兰一瓣一瓣的花羞涩、温柔、美丽地绽放了。第一朵在向着我的一面，在绿叶下面垂着，像一个睡美人从梦中醒来一般，惺忪着，我们彼此打量着，我内心的那份欣喜淡定而从容，因为我知道，充斥在这个春天的忧郁已经销声匿迹，这一束鲜花的报春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忘掉那些忧郁，融入到那份本该属于我们的春潮中，去感受春潮涌动的气势就可以了。后来，又一束开放了，一盆前后左右的鲜艳花朵都竞相开放了，那种粉色的红是向这个春天的宣示和陈情，是向所有人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春天真情倾诉和告白，那份艳丽在春日阳光的普照里靓丽而不刺目，夺目而不耀眼，独具美感和辨识，我不由自主地附和着这份美丽与春天的约会，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赶快去享受一个不忧郁的春天。

四

“春天在那小朋友眼睛里，看见红的花呀，看见绿的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在气息和春意盎然里，扬眉吐气吧，一起过一个不忧郁的春天。春节过后的这段日子，我一直没有停下匆匆的步履。我去了曲阜的麦田，那些麦苗青青的，在湿润的田野上挺直了腰杆，一场春雨，她们就如喝饱了，喝醉了，轻歌曼舞地吐纳着无边无际的翠绿和怡人的清爽。那一刻，我还想到了我鲁北故乡的青葱麦田，也是一幅丰年的光景，在谷雨节气来临的那一刻，那些憨厚朴实的乡人们，就迫不及待地脱去了冬日的棉衣，急匆匆走进了阳气满满的春光里，和我一样受用着一个不再忧郁的春天。

我还去了美丽的滨海城市荣成，就是那个自由呼吸，自在荣成的荣成和荣归故里，成就伟业的荣成，在这个不忧郁的春天里，人们可以自由的奔跑和呼吸了，我看见人们在碧海蓝天之间与那些白色的天鹅亲近着，说着春天的故事。我入住的宾馆早晨也开始播放着《春之圆舞曲的钢琴曲》，在外面不远处的海滨广场上，那些舞动的人们伴随的旋律是《春天的故事》，是啊，在这个不忧郁的春天里，我们需要发自内心的舞动春的圆舞曲，唱出另一幅锦绣年华的春天的故事。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走，一起舞动和享受一个不忧郁的春天吧！在勃发的春意和涌动的春潮中，做一会春天的主人吧，好几年的春天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趵突泉公园还在免费，我去的时候正有无数南来北往的客人往里涌着，有预约的，没有预约的亮一下游园证就随着前呼后拥的进去了，那种涌动是一种你追我赶的气势，无法阻挡。

天下第一泉的梅花、腊梅都开了，所有的泉涌都以一种欢快的音符弹奏着迥然不同的曲，所有的忧郁都成过眼云烟了。在明湖那侧的步行廊道间，一位中年妇女正在自己的冰糖葫芦摊前和过往的行人谈笑风生着，脸上洋溢的是这个春天的灿烂和明媚。我过去买了两根，向给她和她的冰糖葫芦一起拍个照，她羞涩地躲到了冰糖葫芦后边，把心中和喜悦留给了那些挂满糖饴的糖葫芦。

“花不看开人易老”，每年的春天，趵突泉和明湖的迎春和梅花都最早报春，在今年这个不忧郁的春天，她们开得更早，更红，更美。朋友圈里一位朋友充满疑惑的问我：“这才二月，就开了 ？”是啊，是二月，因为这个春天人们不再忧郁，这个春天重新带给了人们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春天那般蓬蓬勃勃的朝气，当所有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散去，所有的心结打开，在一月里人们就感受到春暖花开的那一刻，二月的春天还能如同往常的时令和季候吗？

不会的，鲜花如海，云树如烟，人流如潮，所有的一切和我们的内心一样，都会随春逐流，紧跟着春天的脚步，在美好的时光和不忧郁的日子里，与时代一起奔流，舞动春天的旋律，唱着春天的歌，奔流向前。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写作学会散文评论委员会委员，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壹点号“风过林梢”为2022年十大壹点号“年度新锐”。

壹点号风过林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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